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谷雨实验室-腾讯新闻（ID：guyulab），作者：葛佳男，题图：原文供图

在武汉，事情时时刻刻都在转变——听李小熊说“时时刻刻”的时刻，你会明了那就是时时刻刻的意思。

从1月23日最先，已往的一个月就像是有人不小心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她早先只是一个志愿者，由于想给医院捐点口罩而无心插柳地组起了一个车队。厥后，她成了康复之后核酸“复阳”的熏染者，难以跟同伙联系的不合格女同伙，重症昏厥患者的家族，核酸“假阴性”病人的女儿。现在，她不得纷歧边在方舱隔离，一边调剂车辆运送物资。

她是个漂亮又快乐的女人，熟悉的人都这么说。原本她过着那种最轻盈的、糖水味儿的生涯。开医美医院，做游戏主播，粉丝数目足够知足小女孩的虚荣心，但没有重大到造成困扰。家庭和睦，同伙围绕，刚刚来往了抖音熟悉的男同伙，很酷很帅，春节的设计是俩人一块儿去泡温泉。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生涯会被什么打断。

已往的一个月里她哭了许多次。爸爸昏厥是在一个下着雨的深夜，救护车开进小区又原样开走了，由于医院找不到病床。男同伙问她，你辅助别人却弄坏了自己的身体，我们是不是没有未来了？你会不会悔恨？得知核酸效果的前一天她整晚都无法入睡，独自关在房间和恐惧面对着面。另有许多问题她至今也想不明了。她能帮到别人，却难以给自己的怙恃找到一张病床，事实应该怪谁？

而在为车队事情的时刻，她似乎又酿成了一个没有泪腺、坚如盘石的人。具体而微的事情一件件砸下来，把情绪给关闭了。

“咱们多明白一下子别人”，她总对感应沮丧的同伴这么说。虽然她自己也无法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时刻另有人想行使她们车队骗钱。等到疫情竣事了——她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等到疫情竣事了，要组织人人好好聚一聚，一块儿喝大酒、吃小龙虾。第二天清早，她看到人人象征性地在群里喊两句累，又继续出车搬货去了。她发着烧，一直接着调剂电话，在方舱把微信名从“李小熊生病中回复慢”改成了“万能李小熊”。

疫情往她的心里填满了有重量的器械。像许多许多人一样，可能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那重量推着他们行动、行动，愚公移山似的，试图把石头一点一点从心里搬出去。

破晓，一个四十多岁的姐姐上车，我闻声她在后面哭

2月19日早上，我在江夏区的方舱医院收到了最新一次核酸检测效果，是阳性。原本是好了的，为什么突然酿成阳性了，我也不知道，我好难受，我要捶人了，我要打架了。

我爸爸还在医院，听说CT效果出来已经有好转了。他现在总算很多若干了，由于住院了以后可以注射，烧降得快一些。人精神头很多若干了，也不发烧了。我妈妈照样双肺熏染，在隔离的宾馆等床位，没设施。她核酸检测照样阴性。我们一家都隔离了，在三个差别的地方。我是最后被带走的，不知道要走多久。邻人有时刻去敲一下我家大门，一敲门，我家狗会叫，那就是没事。他陪我十年了，是个弟弟，大名叫菲尼尔。我想弟弟了。

方舱里，好几个省市的医护职员在轮班，天天有发中药，早上一袋、晚上一袋，医护职员挨床地查体温、血氧饱和度另有血压，会问你今天怎么样，给你诊断一下。另有一个大露台，人人可以下去晒晒太阳，流动一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内里都是轻症的，可能住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出院的，人人都不是很严重。

现在封城，人人都出不了门，连菜都买不了。一直到我隔离，我们社区没有团购服务，家内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天天吃泡面。方舱这里每一顿吃得都很好，有鱼有肉，比我妈做得都好吃。别人开顽笑，都说想举报自己发烧然后去方舱用饭。

我原本准许我男同伙，晚上忙到十点以后就不忙了，然则每次一搞就到破晓两点。昨天到现在我还没睡。没有设施，要是休息，等睡醒了以后很多若干信息就漏掉了。好比别人很着急有物资需要转运，器械到了以后就堆在路边了，你得马上处置。我有时刻早上起来以后就会最先忙，下昼会睡一两个小时，睡到吃晚饭之前，别人就会把我吵醒，我就起来看手机，就又最先忙。

我们车队是1月23日下昼建立的，最先就是我发了个同伙圈，很快有了好几千人。谁人时刻都不能用“重要”来形容，是一刻不敢放松。天天一边接送医护职员一边回复信息，我就按谁人微信顺序一条一条的往下回，下昼五六点钟回完的新闻，发现谁人人是早上七点多钟发的。我从小在武汉出生长大，那两天开车跑在路上，都不是说以为这不是我熟悉的都市了，我以为这就不是现实当中。那里都没有人，就跟影戏里一样。

大部门医护职员一上车就休息了。我边开车还得边注重手机，实在也没空跟他们语言。只有一次，破晓，一个四十多岁的姐姐上车，我闻声她在后面哭。我就陪她说了一会儿话，抚慰她。她说她是发烧门诊的医生，从来没见过那么多人去就诊，光那一天她看到的就有100多小我私家可能被熏染了。她以为情形很严重，忧郁被熏染了，很畏惧。

接送完医生或者送到了物资，他们会说谢谢的话。在这种时刻，他们说“谢谢”的语气、动作，真的就不是一样平常时刻的那种“谢谢”。就是你看着都市以为感动，都不用他多说什么，表达出来的情绪很深，我形貌不出来。

我会想象谁人场景，这么多箱器械搬回他们医院，那些科室的医生领到了有何等的开心，可以放心事情了，这么多人有救了。然后你就会以为稀奇有成就感，能抵消一些畏惧和焦虑。

生病之后，我主要是指挥对接，调剂，核查信息。这几天人人运一批货，正在装卸器械呢，就听到跟车的人跟接收方在一起谈天，说什么这次跑一趟赚了两千块钱。我们这才知道跟车的不是捐赠人，是外省的好心人把钱给他了，让他运到武汉来。拿了运输费，再找我们志愿者车队去运，说是他捐的。不知道什么时刻最先的，都在打运输费的主意。难怪现在许多人对志愿者态度变得欠好了，以为是我们应该做的。由于他们都以为我们收钱了。

以是我现在唯一的设施就是跟来找我们协助的人谈天，全力核查信息。问他你这个器械是哪个厂买的，什么型号，花了若干钱，从那里运过来，种种信息都聊一下天，看他说不说得明了。

另有一个武汉很著名的志愿者，一些人就通过他捐钱、捐物资，让他去捐给医院。他就不告诉对方是谁捐的，都署上自己的名字。捐赠人去找他，他就把别人从群里踢掉，把别人密友删了。

久了以后，人人心里都知道了，蛮难受的。他们天天运器械10吨起，装货卸货，女孩子也都一起搬。虽然天天跟我埋怨说今天干了一天腰酸背痛的，但第二天一大早照样起来了，照样会去积极地搬器械，照样会问我明天另有什么义务没有。人人很累，嘴上说着累，然则照样会积极地去行动。

我很想抚慰他们。蛮多医院照样蛮好的，车队去给他们送器械，哪怕是下昼厨师都下班了，还专门把厨师喊来开小灶给我们炒点菜，做个盒饭。我只能说一些暖心的话，让他们多明白一下别人。就像有个企业在武汉做好事捐水，每次都让我们车队去帮着运，到了以后，等很久不让搬，说什么要等媒体到了，摄影、拍视频以后再让我们把水运走送到医院。然则我们想只要你做了好事，你的器械实实在在辅助了别人，其他的都没关系。

两天两夜没有睡觉，24小时接电话

今年我原本是打算在长沙过年的。我在那里有一家医美医院，(1月)22日还在开年会。看到23日封城，一大早赶回来了，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刻解封。几个月见不到妈妈，我会想妈妈的。抵家的时刻我妈还在上班呢，我爸退休了在家待着，都没有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都不知道去超市买补给。我强行让他们去超市买了一些菜啊什么的，囤在家里。

我们小区都是退休职工住在那里，人人可能平时不看网络。我回到院子内里，发现很多若干人都不知道要买口罩，一无所知，都在下面遛狗玩。我说你们还不去超市买器械？别人说，为什么要买器械？我说要封城，超市可能会关门的。他们说那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关门。我说那你们怎么不买口罩啊？他们说买口罩干吗啊，待在家不出门，过几天就好了。效果第二天就什么都买不到了。 

那天中午吃完饭，我就看见别人发的医院求助，缺口罩什么的。最最先发的是中南医院，离我家很近。我发了同伙圈，说人人有没有知道卖口罩的厂商，推两个给我，我想捐一批口罩给中南医院，把我的电话号码发到了上面。那天物流都照样通的，外地的厂还可以发货发到武汉来。第二天物流就停了。

接着很多若干外省的人在网上看到我的联系方式，给我打电话要捐器械，我一小我私家送不了，就在同伙圈借车，借卡车。我不会开手动档的，只能借厢车，硬着头皮去送。我说有没有车主，愿意跟我一起组个车队，去给医院内里运送这些医疗物资？我一小我私家搞不了。别人又把我这条同伙圈截图丢到网上了，那一天最先就许多人给我打电话，要加入车队，车队就组起来了。

一最先只运送物资，厥后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我们是旁边的医生，上班可不可以送一下子？我一想横竖车队这么多人，又发了个同伙圈，说周围需要接送的医护职员可以给我打电话联系，我给你放置车。

那天电话被打爆，一分钟两三个电话进来，从23日做这个车队最先，两天两夜没有睡觉，24小时接电话。由于医院是三班倒，经常破晓两点、三点、四点，都有医生给我打，我们就连轴转，我们的车主可能一整天，撒尿的时间都没有，喝口水都没有喝的。

我把医生、护士，另有车队的人所有集中到一个群里，建了很多若干群，都满五百小我私家了，人人在内里自己相同，车主自己在群内里接。横竖我大概在那里，就在群里发一个新闻，我现在哪个哪个医院门口，四周有没有人需要接送的。别人有的话联系我，我就继续下个地方。上来一小我私家，下去了，我就把他坐的地方都擦一擦，喷一喷。那些车子没有消毒水或者没有口罩的，就给他们送，免费发。在等人的空闲里接电话，加人微信，给人拉群，横竖就没停过。那手指，大拇指都酿成红色一个球了，按手机屏幕按肿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玩手机了，正好戒网瘾。

那时刻交通已经停了，公交、地铁都没了，出租车也没了，出行已经很困难了。有一些武汉本地人也给我打电话，他们想捐口罩啊，捐防护服啊，捐眼镜啊，都是小我私家的行为，人人物资也都不多，这个一点，谁人一点，又没设施送到医院去，没设施发快递，我们就一个个上门去取，然后再送到医院。那一两天都没怎么吃器械，太忙了，关键是忙起来的时刻心情就对照亢奋，我要去辅助别人，我做的是个好事，我稀奇开心，人一开心起来了以后，就什么都顾不了了。

武汉，志愿者行动途中

第二天夜里，破晓一两点钟的时刻，群内里已经能自己对接接送，不需要我来接电话组织了，我就睡了一下子。睡下就蛮不舒适了。我那时以为是穿少了，冻感冒了，或者说那两天在外面跑吹了风。真的没想过自己会被熏染。我每次戴两层口罩，车上每次消毒，我有点洁癖，都弄得很仔细。我做了好事情，希望老天就想着这一点也不会让我熏染，效果没想到就是被熏染了。

最最先意识到是由于频频发烧。退了以后，身上冰凉，没一会儿又烧起来了。病毒性的才会频频发烧，我就知道我一定完蛋了。然后就去检查，拍了CT，肺部熏染，病毒性的。

社区排不上病床，就熬着，延续发烧，一天烧好几回，在床上不能转动了。满身疼痛，上吐下泻，翻身的时刻气力都没有，都得推我一把，坐都坐不起来了。我让爸妈戴上口罩，除了上厕所，我就不出我房门，躲在卧室把门关上。

我原本想眯一下子，还没眯，三五分钟一个电话就进来了。蛮多人找来说我想给哪个医院物资，我直接把物资放在哪个位置，你过来取。医院天天都在说，能不能给他们搞点这个，搞点谁人，顶着很大的压力。那几天全靠一口气在那支撑着，咳嗽、打喷嚏，嗓子也哑了，头也是疼的，满身上下没有一个好的地方。但真的是没有设施去休息，停下来。你必须把这个事情搞完。

自己搞可以，为什么要让别人也一起来当志愿者？

爸妈那时以为我不该去搞这个事的。以为我募捐到了那么一点物资，就跟一滴水似的，对医院不会有很大辅助，自己还累得要死。他们也知道车队许多都是90后的小孩，另有00后的小孩，都很心疼这些孩子，大冷天在外面跑。他们怪我说，自己搞可以，为什么要让别人一起来当志愿者？说别人都是很善良的孩子，愿意冒生命危险出来辅助别人，都是好孩子，万一不小心熏染了，多心痛啊。

我说人人现在都被困在武汉，生病的人也很绝望，都没有设施去医院看病。他们打电话进来的时刻，我电话只要通了，我说一句你好，他们可能都市以为有希望，至少有小我私家会理他们。我妈听了，厥后就没有说我了。只是跟我讲，你辅助别人可以，然则你要先珍爱好自己。天天给我身上都消毒、杀菌。

由于这个事情，我也跟人人一个个私聊了，说你们做这个事情很危险，有没有跟家人商量过？得这个病，很可能会死。他们说没事。我们有的在外面跟女同伙住一起，有的单独在住，或者爽性就不回家了，就在车上睡吃，他们很愿意做。厥后疫情更严重了，我就跟人人说，我去弄一下防护服，在没有防护服之前不要再接送医护职员了，送物资就可以了。可照样有人偷偷地去接医护职员，自觉的，天天照样到我这里来报备，今天又接了几小我私家，开了若干公里。

志愿者合影

说实话我在家里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编一个表，告诉他们流程。好比车上应该放什么杀毒消菌的器械；去接到别人的时刻，车子一定要透风打开，不要开暖气，把车闷着；人下车了以后，一定要喷洒酒精消毒，把车门、车窗都打开，透风十分钟；回家进屋以后，衣服、鞋子都脱到门口，用消毒水或者酒精喷洒；进门就沐浴、洗手、洗脸。有人给医院捐防护服，一捐十箱、二十箱那种，我就跟人家讲，你这防护服可不可以卖给我一箱，我拿钱买给车队的人。

一起搬过物资的几小我私家我都让他们自我隔离了。我也挺畏惧的。然则幸亏他们去检查了，都是好的。幸亏车队只有我一小我私家被熏染了。别人笑我说，我们车队总指挥做的最好，效果自己还熏染了（笑），丢人。

一定是要扛已往的，扛已往以后他就会跟我求婚了

1月28日那天，我真的太难受太难受了，以为快挺不已往了。我怕我睡着了就醒不外来了，以是抢着发了一条同伙圈。我说，我知道国难当头，此时此刻谈情说爱很不应该很纰谬，稀奇是我作为志愿者更应该心思放在救援上面，可我很遗憾地告诉人人我人很欠好，前面高烧了许多天，已经失去了嗅觉味觉，转动都费劲，以是我不得不在此时赶快官宣了……想想我跟他连个合照都没，就配这个视频吧。

我和乐乐刚谈恋爱三个多月，原本讲好了大年初一那天同时在同伙圈“官宣”我们在一起了，可那一天我还在忙着弄物资，没有精神发。实在从做车队最先，我就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了。他天天新闻虽然发许多，但我可能一整天都不会点开谁人对话框。由于一点开我就想跟他谈天，一聊就延迟了时间，我就爽性不看，天天睡觉之前最后再看一眼他给我发的什么。就想着他最少现在是个康健的人，他在家里待着，他没有事，然则别人是要救命，一下都不能延迟。

他说你现在平均两三天才回一次我的新闻，萧条我，我很难受，然则这是你喜欢做的事情，我照样支持你，由于这是好事，这是善事，我女同伙能够愿意做这么多去辅助别人，我以为挺自满的，比网上那些什么都不做，发同伙圈讨论疫情或者发自拍的那些女孩子强多了。

我去辅助别人，把自己都搞病了他蛮生气。也是怕我死了嘛，以为跟我没有未来了。他说我若是这两天突然走了，会不会悔恨最后的时间没有陪他？

那时听他说完我就哭了。他又说这个事情完了以后我就跟你求婚好欠好？疫情竣事了以后我们就娶亲好欠好？我带你回家好欠好？

厥后我爸妈也病了，我说我们全家都生病了，万一挺不已往的话，我会不会就没有爸爸妈妈了？我就会一小我私家。他就说没事儿，到时刻我跟我全家一起照顾你，你不要畏惧，我会陪着你，这辈子都市珍爱你。他实在比我小好几岁，然则他是一个蛮有经受，蛮有责任心的人。若是没有他的话，可能我在生病的时刻就倒了，没有设施做后面这些事情了。至少谁人时刻我有个信心，一定是要扛已往的，扛已往以后他就会跟我求婚了。我就有谁人精神在谁人位置，然后坚持着，好好吃药用饭，吐了也吃，而不是让自己躺着等死。

武汉某方舱医院，病人和医护职员相同病情  图丨陈卓

我爸昏厥了

我爸病之前没有任何征兆，跟好人没两样。不咳嗽，也不打喷嚏，突然睡着了就发烧了，然后就倒了，在床上起不来，一病下就很严重。

那两天我逐步不烧了，精神也好了。2月5日第二次核酸检测效果是阴性。前一天晚上太重要了，一夜没睡，人人都说我是好人有好报，说我是积到福德的。

可能我是年轻人，免疫力好，我爸快70了，年数大，扛不住。他呼吸的声音稀奇大，站在门口都能听到喘，很需要制氧机，家里又没有。每一天晚上他发高烧很不舒适的时刻，会哼哼，就忧郁他熬不外这晚上了，谁人心真的是揪起来。我很想发同伙圈求助，但做志愿者熟悉那么多医生护士，知道那时的情形发也没有用。需要辅助的人实在太多了，那些医生护士都跟我讲说他们几天没有回家了，都没有睡好一个觉，恨不得几天睡一次觉，用饭、上厕所都没有时间，站在那里都能睡着，累得要死，连轴转。以是我不知道怪谁好。这是你的命，只能怪老天爷了。

最后我发的都是对自己可见的同伙圈。人伤心忧伤的时刻，就是稍微发给自己看一看。

2月9日晚上，我爸昏厥了。救护车开进了我们小区，由于社区没有开单子不能把病人带走，120只能教我们一些抢救的方式，然后就走了。我就死哭，在同伙圈求助，然则发了一下子就删了，由于太绝望了谁人同伙圈，不能够发负面的器械。我跟我妈都没有睡，隔几分钟就进去守着，就生怕他人没了。那一晚上他都是半昏厥状态，高烧不退。你喊都喊不醒他，呼吸就像哮喘发了。水都喝不进去，真的是难。

救护车行驶在夜晚的武汉街道  图丨炀燚

社区开单子开不出来，由于社区开完了还得去区委，区委那里还得审核，一层层要开三层，又是大午夜的，搞不外来，就跟我们讲让我们等到第二天。第二天晚上，来了个车把他送到了同济。他们是10点多钟出发的，11点20到的，大午夜还排队，办手续办了一晚上。跟我爸一块去的另有好几小我私家，都是社区内里蛮严重的，就坐在路边等。厥后又通知我妈已往送医保卡，办完入院手续都已经6点多钟了。

我妈也是一整夜没睡，熬到第二天中午回家，回去以后人就蔫了，就病了。社区说我妈妈要去隔离，重症患者密切接触者、家族就得去隔离。她躺到直接去旅店隔离为止，就起不来了，然后说她胸闷，已经最先疼了。她做CT已经是双肺熏染，已经有白肺的迹象，核酸检测照样阴性，几回都是阴性，只能算疑似，在宾馆隔离，吃自己带的药。

自己履历过绝望，不想别人也再履历一次

2月23日早上，我收到了方舱第二次核酸检测效果，阴性。我马上可以回家了，终于要自由了。前天也有医院在和我联系，说是可以给我妈妈稍微放置一下子。太不容易了。真的不知道我这一个月履历了什么。

我现在出不了车，只能做调剂。实在蛮多不领会的人，他们只是看我在同伙圈发的这些，会以为只会在嘴上说说而已，只会做戏。有人会直接跟我讲，会讽刺我。10年、8年的同伙都市这样子跟我说，以为我做这件事情一点意义都没有，瞎折腾。厥后他们自己身边的人有物资要捐赠，或者是需要辅助了，需要车接送的时刻联系我，发现我这边真的能对接到相关的职员，把事情处置完，他们给我致歉，说以前冤枉我了。

我妈妈照样会给我发大段的信息，说妈妈求你了，你是妈妈在世的希望和支柱，命是你自己的，一定好好休息，拖严重就麻烦了。妈知道你最善良，最有爱心，但你现在生病了应该先治病，病好了再做这些善事。你病好了妈妈才会好，生命只有一次，请珍惜。

方舱医院留言板，一张便签上写着“麻麻爱你”  图丨炀燚

但没设施，该做的事照样要做。就是由于自己履历过绝望，不想别人也再履历一次。你若是是个康健的人，基本体验不到他们的感受，不管人家说得多苦多灾，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想。但你自己履历了以后，就会很领会别人的想法，就不想别人再跟你一样苦了。

我昨天一通宵做个了表，统计了20多个医院，就问他们缺什么不缺什么。口罩和防护服缺少的情形已经缓解了，之前天天都说我们只剩几个了，我们坚持不了，坚持不了一个小时的那种，就很着急很着急。现在他们虽然也缺，但就能够等几天那种，他只是告诉你说我这里器械不多了。食物也已经不太缺了，每个院子基本上都有吃的菜什么的，放在篮子里。

去方舱之前，我给独自留在家的弟弟用洗脸的脸盆放了一大盆狗粮，一大盆水。它会自己上厕所，很伶俐。它一定能活下来，好好地等着我们回去。

* 文中部门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谷雨实验室-腾讯新闻（ID：guyulab），作者：葛佳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