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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宇怎么注册?_《生育纪事》:为什么感受生育这

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界面文化(ID:BooksAndFun),作者:赵蕴娴,编辑:黄月,原文题目:《讲述生育之痛,但拒绝魔难标签:《生育纪事》背后的打工男女 》,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似乎只要孩子能生出来、没死人,生育这件事便没什么值得说的,只有把默然做成天经地义的样子,才配得上自我献祭的“伟大”。


生育被礼赞,生育之痛却是众口默然的难言之隐。约莫两年前,在北京木兰花开社工服务中央的流动室里,一群女性打工者偶然地聊起了自己的生育履历,她们惊讶地发现,和生育相关的那些真切而疼痛的话,自己从来没有与他人讲起,甚至面临自己的老公,也以为“说不出口”。在木兰花开创办人齐丽霞的提议下,人人决议排一出戏,把底层女性生育的故事讲出来。经由一年多的准备,她们终于同中央戏剧学院的先生和学生一起,把这出《生育纪事》搬上了北京人艺菊隐剧场的舞台。


在剧中,农村女性韩姐总共履历了五次有身,前两次生下了婴儿,后面三次因家中经济条件所限被迫引产。韩姐的故事险些被以非虚构式的方式泛起出来,映射了底层女性配合的生育逆境:简陋的生产条件、陈旧的生育文化、重体力劳动导致的避孕环脱落,以及随之而来的意外有身、陪同的缺失……与都市中产女性所面临的生育难题差别,底层女性的生育之痛同时有着深重的阶级烙印,她们要面临的不只是性别问题,而是性别与阶级的双重镣铐。


界面文化采访了木兰花开社工服务中央的创办人齐丽霞与本剧导演、中央戏剧学院戏文系教授赵志勇,与他们聊了聊生育话题的真空、底层女性所面临的交叉性榨取、男性对性别议题的介入以及服务中央在疫情下的现状。


他们以为,《生育纪事》是在多重因素叠加的视角下如实地讲述底层女性的故事,它没有将男女对立起来,指责“男子罪大恶极”,而是要想方设法地把男性纳入性别话题的议程中,这也是木兰花开社工服务中央的一向理念。从齐丽霞的讲述中,我们可以看到戏剧、群聊、亲子流动这类细微处的事情对于处于社会底层的男男女女的改变,诚如她所言,每个人都有自身所处环境带来的局限性,“若是我们的教育内里没有给他打开这一页,没有给他铺开视野,他怎么能想到呢?”


齐丽霞也坦言,打工女性群体的流动性给社区事情带来了很大的挑战,疫情之下更是如此,但社区的事情不会因此停摆。据领会,木兰花开社工服务中央未来将继续与中央戏剧学院的师生互助,关注下层女性打工者的现实处境。


讲述生育:社区戏剧不为疗愈而为泛起


界面文化:最最先是怎么想到要做“生育”这个话题的?


齐丽霞:契机很简朴,也有点戏剧性。有一次,我们十来个姐妹在一起聊,吃奶粉和母乳喂养哪个好,其中一个人不知怎么就从“养孩子”转到了“生孩子”上,最先聊自己生孩子是顺产照样剖腹产、谁人历程到底有多痛、是谁去照顾的等等。


那时我插了一句,问人人,这些以前有没有跟人聊过。一个姐妹回答说,这事儿我谁也没说过,娶亲十来年了,连老公都没说过。我以为很新鲜,一个家庭内部的话题,怎么连老公都没说过呢?她回道:“这话咋说?说不出口。”这对我打击很大。生孩子险些是所有女性都市履历的一个历程,这么大的事,中央那么重大的感受,甚至有时刻身体会受到稀奇大的危险,居然连最亲密的人都没说过。


我提议,咱们要不拍个戏,这些事此前没讲过,姐妹们说完后都是酣畅淋漓的,另有许多人想必有苦说不出,想说也不知道跟谁说,咱们把生孩子这个事演出来,让更多人知道。人人商议之后,就下定决心,要排这个戏。


定下来之后,我跟中央戏剧学院的赵志勇先生打了个电话,想听听他的意见。赵先生一听,就说这是很好的一个议题。我们立马建立了事情小组,最先做调研访谈。前期的事情量异常重大,也许准备了一年多。公益机构通常是项目制的,有经费,我们做这个没有项目支持,也没有经费,但人人都以为稀奇值得做。


以是我们的事情人员、志愿者就自己挤时间整理访谈,从中抓素材。从真实素材内里找故事,这是我们社区文艺作品的特点。《生育纪事》里的故事基本上就是照着原型故事走的,但也能体现生育履历的共性。好比说流产、多次流产,好比说由于经济条件欠好,只能在简陋的环境里生产,另有老公的缺位,这些共性的问题在剧里都有泛起。


有观众提问说,你们这个剧内里男性失踪怎么这么厉害?简直,全剧只有两个男性,一个是公爹,一个是男医生。由于凭据我们的访谈调研来看,男性缺位简直是大量真实存在的。按理说,能给孕产妇精神支持对照大的,照样她自己的丈夫,但许多人直到生产完都不会泛起,有的产妇甚至由于家里人不会写字,要自己去签字。


韩姐为了省下引产钱,使劲用拳头打自己的肚子 《生育纪事》剧照 摄影:李昊


界面文化:一种看法以为,社区戏剧的名贵之处在于疗愈,通过表达述说来缓解被压制的痛苦。在排演和演出的时刻,女工们自己的体验是怎样的呢?


齐丽霞:首场演出的时刻,故事原型没去,她没法看自己的履历被演绎。我第一次把剧本给她看,她看完之后就跟我说,太难受,眼镜红通通的。第二次演出的时刻,我问她想不想看,她很想看,就过来了。现场排演时,她看到痛苦被再次泛起,稀奇难受,一些和她对照熟的志愿者就在一旁陪着她。之前她在自述和访谈的时刻都没有流泪,就似乎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异常镇静。但真看到痛苦再现,往常的伤痛就被勾起来。


故事原型是一个70后,由于履历相近,一位同是70后的姐妹在演的时刻更能找到感受,人人都夸她演得好。她的谁人感受并不都是赵先生指导的,而是她自己的融会和直觉。她也以为再现这个历程很痛苦,但她愿意撑着讲出来,她以为自己在这个历程中发展了。


听这个姐妹说,她的老公看了演出后对她体贴许多,好比在她来月经的时刻,就有一种明白和通知。以是这些事,看到和看不到,真不一样。她老公作为一个通俗的打工男性,平时也没机遇去看这些和性别议题相关的戏剧,他们伉俪之间也很难聊起这些事情。


以是社区戏剧,我现在也很难说是绝对好照样绝对欠好。有人说讲述或者演绎,是一个疗愈的历程,但在这个历程中,每个人都能获得疗愈吗?照样可能有二次揭开的痛苦?这个度我们怎么掌握?都是需要思索的问题。


赵志勇:我们做这个戏不是为了戏剧疗愈的效果,主要照样希望社会能领会下层打工女性所面临的逆境,而这些逆境都可以从生育这件事上看到。


好比在这个戏里,主人公为什么有那么多次意外有身,为什么有身之后不能实时去做流产手术,为什么每次生孩子、每次去做引产手术都要独自去面临,我们都泛起了。身处一个农村家庭,老公常年在外打工、家庭的经济收入不富足、舍不得花钱、地里另有农活要干,这些都导致了下层女性的生育逆境。


另外,一些文化看法也加剧了生育之痛,好比戏中接生的大婶说“生孩子不要出去讲”,似乎这是个偷偷摸摸的事情。生育当然是异常身体性的履历,但它背后有许多经济、社会和文化因素,我们想要泛起的是这一点。


界面文化:为什么感受生育这件事“说不出口”?


齐丽霞:作为一个女性,实在我自己也没跟我老公谈过这类话题。不深究,你可能就说是没办法谈,实在深究之后会发现,生育被塑造为了一个隐秘的、私人化的事情。


你跟男性聊这个,他会说,哪个女人不生孩子,他没办法知道你生孩子的那种痛。有一些男性更直接,“我以为没什么,我回来的时刻孩子妻子好好的,这有啥?”对男性来说,女人生孩子就跟鸡下蛋一样,很轻描淡写。若是没有一个女性团体配合探讨的场域,这个话题就很难被言说。


界面文化:以是生育不是一个平时谈天会涉及的话题,戏剧提供了一个特定的表达空间。


齐丽霞:对,平时人人可能聊你用什么面膜、你怎么减肥,不太会聊到你怎么生孩子。不光是和男性,即便是和关系很好的女性同伙,也很难去讲这个感受。


《生育纪事》剧照 摄影:李昊


“男子女人都苦”:若何让底层男性更多介入性别议题?


界面文化:剧中的男村民以为,农村女性坐月子好歹还能休息,男性却要全年在地里、在工地上劳动。小玉听完后说:“不怪他,农村人太苦了,男子女人都苦。”农村女性的生育之苦不被认可和明白,不仅是一个性别问题,背后另有阶级、城乡二元对立的重压,你怎么看待这种交叉性?


赵志勇:许多做谈论的同伙看这个戏的时刻会谈到,戏里建构了打工女性的“姐妹友谊”、一种配合体。我以为这不光是从性其余角度出发,它内里也包含着阶级,在这个案例里,阶级和性别不可能截然离开。


齐丽霞:我想说底层的——不光是农村的,还包罗都市底层的——男性和女性都身受榨取,到底是底层男性受的榨取更深重,照样底层女性受的榨取更深重,就要详细到每一个家庭里了。若是女性的性格或者是外家靠山强一点,受榨取更多的可能就是男性,由于他也面临着性别榨取,好比我们经常听到 “你是个窝囊废”“嫁给你我亏了”这类的指责。反过来,若是一个男性在家庭里更强横,甚至有时刻喝酒、家暴,女性就会受更多榨取。


“男子女人都苦”不是给男子辩护,也不是指责男子。这部剧一定有性其余视角在内里,但我们不想在底层内里再去争到底谁更苦,或是说“男子是恶魔,男子万恶不赦”。


人在阶级榨取下有其自身的局限性和愚昧性,他没有机遇瞥见,自然就没有机遇去思索这个问题。我们在底层做事情,越来越意识到这些问题和一个人发展的家庭环境、社会靠山息息相关。我们的教育内里没有给他打开这一页,没有给他铺开视野,他怎么能想到呢?


界面文化:男性对《生育纪事》和其他社区流动的介入情形若何呢?


齐丽霞:我们希望通过极细小的事情来让更多的男性和女性看到这些问题,但也不总是如愿。《生育纪事》演出的时刻,除了我们约请的家族,真正来看戏的底层男性很少,学生和知识分子多一些,但照样女性居多。就跟之前说的一样,生育在社会里很难成为一个可以公然讨论的事情,这对我们的事情也造成了很大的阻碍。


平时介入社区流动的男性也很少,但不论是为了家庭协调照样性别同等,男性都是很主要的一环。光批判我以为是没用的,还需要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让他们听到差其余声音,看到女性的感受是什么。我们一直在实验让更多的男性介入进来。


赵志勇:在我收到的反馈内里,男性的比例照样挺大的,不是只有女性在讨论涉及生育的问题。有男性观众说,应该让还没有娶亲的情侣一起来看看这个戏,让男性来领会、体贴女性配偶在生育时所遭受的痛苦,这是一种很好的婚前教育。但可能由于观众照样以女性居多,社交媒体上女性的声音更大些。


木兰花开社工服务中央“寻找温情爸爸”流动来稿 摄影:宋涛


界面文化:详细有哪些实验呢?


齐丽霞:我们建立一个“爸爸群”,在内里发一些跟性别同等、家庭教育相关的文章。但让我们苦恼的是,这些爸爸们不接话,作为女性,我们跟他们找不到配合话题,聊不起来。


不外,也有一些令人欣慰的反馈。一次谈天,群里的一位爸爸跟我说,自己文化程度不高,也很少在群里谈话,但一直关注群里的动态,学到了不少器械。他读了一篇讲配合负担家务的文章后反思,“我在工地上是忙,她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也是忙。下班回来洗个碗拖个地,也没有多累,我为什么老想着这是‘帮’她,等着夸赞呢?她带孩子病了累了,我也没夸过她呀。”


春节回家,他又跟他父亲讲,“你知道不知道你欠我妈一个致歉?你老以为我们这个家是你撑着的,实际上你看我妈付出了没有?家里、地里的活都是我妈干,地里的活你干若干?饭你做过若干?”


从现实生涯上来说,我们一时半会儿可能很难见到排山倒海的转变,但若是看法上有一些改变,这个家庭的孩子未来也会有所差别。


我们还办过儿童厨艺班。前几期找的志愿者全是妈妈,厥后一反思,这不又是性别固化吗?于是我们又找爸爸们来当志愿者。父亲节的时刻我们也征集了一些父亲和孩子互动的视频和照片,发在民众号上。都说“父爱如山”,然则父亲为什么一定要在外面呢?能陪孩子玩、分管家务的父亲实在是相当受欢迎的。


界面文化:除了群聊时的冷场,实验提高男性介入度的难题另有哪些呢?


齐丽霞:首先,底层男性的闲暇时间确实很少。当下社会,男性负担的经济责任照样更多,好比一些修建工,他们早上五六点就出门了,晚上回来的孩子已经睡下了。另外,我们在事情历程中发现,男性对照固化,作为性别不同等现状的某种既得利益者,他很难有动力去改变。


赵志勇:像社区戏剧、介入戏剧这类的戏剧事情坊,加入的人90%都是女性,男性异常少,这是一个世界性的征象。介入的女性大多是家庭主妇,社区中央对她们来说是一个社交流动的据点。男性外出事情,周末时间可能更愿意在家里待着,他们对文艺流动的兴趣似乎也不如女性那么强烈。


要招募大量男性加入社区的文化流动不太现实,但我希望,至少这些社区女性在演出的时刻,男性可以来旁观,知道女性是在加入什么样的流动,而且这个流动和男性的现实处境也是有关联的,然后有一些思索,从看法到行动能有所改变。许多介入者的丈夫照样很支持我们做这个戏剧,也来看了演出、排演,回去之后也知道多做家务、照看孩子。


在厨艺班教孩子们做煎馒头片的爸爸 泉源:北京木兰花开社工服务中央


“寻找对生涯的掌握”:我们不希望被贫穷和魔难的标签固化


界面文化“木兰花开”的事情为什么选择以文娱生涯为重心呢?


齐丽霞:很简朴,由于经济的问题我们解决不了。


界面文化:伉俪配合进城务工,有了孩子之后,女性更可能留在家里照顾小孩,社交圈子对照小,文娱生涯对照单调,从这个层面上来说,社区的文娱流动若何辅助她们的呢?


齐丽霞:首先,除了穿衣吃饭,文化生涯也是一个人的基本需求。我们做过一些调研,许多打工者没有什么文化生涯,就是看看电视。但我不以为看“脑残剧”就是文化生涯,偶然放松一下还行,但若是闲着的时刻只能看“脑残剧”,我基本以为没有文化生涯。


我们稀奇注重文艺队,但不即是只关注能歌善舞的人,营造一个让人人都能介入的空气才是主要的。我们也很少唱流行歌曲,主要照样一起创作跟我们生涯相关的文艺作品。这也是我们注重文娱生涯的第二层缘故原由:我们希望通过文艺队来发声,讲出真实的故事。在这个历程中,女性从家里来到一个公共场域举行表达,对个体而言也是一种发展。


界面文化:女工群体时刻处于流动之中,这给社区的事情带来了哪些难题呢?若何去应对?


齐丽霞:流动性带来的最大挑战在于难以积累。好比说文艺队排戏,今年要想找去年的原班人马一起演,就很难了。戏剧不光是演出,台湾的一个戏剧先生跟我讲,台上演出只是1%的事情,人人配合创作、排演,就算不能公然演出,也不意味着失败,由于99%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这99%就像一个生命周期,一群人从中生发的友谊,是不可被替换的。新的姐妹加入进来,那又是另一个融入的历程,而非简朴的替换。应对(流动性)就是去接受它,你没办法改变。


界面文化:疫情时代,木兰社区服务中央开设了一个影像小组课程,组织女工们用手机纪录自己的生涯,五一节的时刻又组织了“瞥见最美下层女性劳动者”流动,这两个流动的初衷是什么?女工们对这些流动的反馈若何?


齐丽霞:疫情时代媒体对底层生涯也有报道,但总的来说照样对照少。我们想自己纪录一些真实的声音,确实有稀奇苦的,也有一些是苦中有乐的。打工者群体是动态的、活跃的,我们不希望被“贫穷”和“魔难”的标签固化。一些主流媒体对“魔难”的消费,我很不喜欢。


底层人士也不喜欢“被榨取”“被危险”的逻辑。一起举行创作的时刻,我们会指导人人反思关于“榨取”的问题,但若是你直接跟别人说,你就是被榨取了,老板榨取你,老公也榨取你,只会引起反感,人人都想有一些努力的器械。这个“努力”和“正能量”完全不一样,它指的是人们能够看得见的气力和希望,每个人都期望能对自己的生涯有一些掌握。


“瞥见最美下层女性劳动者”流动来稿 泉源:曾冬连


界面文化:疫情给未来造成了很大的不确定性,线下流动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市受到限制,女工们的事情和生涯可能会卷入更大的流动性,这对木兰社工服务中央来说会形成什么挑战呢?未来的事情会有哪些转变?


齐丽霞:我们的事情基本上没有由于疫情停下来,凭据人人的情形,也凭据我们自身的能力,一直在见缝插针地做一些事情。疫情可能会常态化,未来社区的事情若何不断地调整手法,若何在我们的能力局限内有效毗邻资源,都是我们正在做的事。


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界面文化(ID:BooksAndFun),作者:赵蕴娴,编辑: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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