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会说我很感动，然则为什么感动，眼泪从哪里来，人人懒得追问，也不敢追问。人人很享受这种一直被感动的状态，而不愿意再往前迈进一步。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一席（ID：yixiclub），主讲人：李翔伟（行为艺术家），题图来自李翔伟

自由猪

2020.07.11 上海

人人好，我叫李翔伟，是一个行为艺术家，现在生涯在上海。我原来的设计是在上海一边打工，一边准备升学的事情，后面由于疫情的缘故原由，就滞留在了这里。

平时我是一个不爱出门的宅男，只有在做作品的时刻才会酿成一个勇敢的人。接下来我会睁开我的几件作品，跟人人讲一讲关于我的故事。

踹醒了

故事要从高考之前讲起。在学艺术之前，我是一个理科生。那是一个稀奇通俗的下昼，由于加入作文竞赛，语文先生让我去办公室帮他整理一下参赛的资料，由于课间的时间不够，我就翘了一节体育课。

然则异常不幸的事情发生了，这件事情被我的班主任知道了。他急忙赶来，一把把我拉到走廊上面，我借着这个势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他最先助跑，接着守候我的就是一记飞踹。

在那时谁人环境内里，整个空气稀奇压制，天天都有许多不正常的事情发生。现在回想起来，我应该就是被那一脚给踹醒了。

由于从小喜欢美术，我就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艺术班。艺考的时刻，我一小我私家去了北京，在一个大画室学画。谁人画室会给你贯注一些艺术家的梦想，天天给你放《香水》，放《梵高传》。我那时就下定了刻意，一定要考到美院。

然则考前的器械跟我以前喜欢的那种乱涂乱画是完全不一样的，你要相符一个尺度才会被美院录取。在这个漫长的历程中，我对绘画的热情被消磨掉了，最后仅仅是靠着一点点对美院的憧憬和理想，一考就是三年。

进入美院之后，我发现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似乎美院也不是一个稀奇开放、稀奇自由的环境。

正好在念书的那段时间，自媒体最先盛行。谁人时刻我想，跟美术馆、美院这个系统比起来，似乎互联网是一个加倍开放、自由、快速的平台。以是我就自己做了一个民众号，叫5041，这个名字泉源于我美院学号的后四位。

我不是一个现代艺术家？

做完了民众号，我一直没有急着往上面公布内容。直到大二的某一天，我跟几个同伙吃火锅，整小我私家有点吃嗨了，我那时想今天晚上一定要把原来的一个方案实现。

我回到家，拿了两块事先准备好的涂鸦板，拿了喷漆，解锁了一辆小黄车。在这里我要交接一个靠山，我们学校的本科校区跟研究生校区之间，是由一班公交车串联起来的，就是565公交车，平时有许多学生坐这班公交车在两个校区之间往返。

我那时的设计是这个样子的，我要在565经由的每一个公交站下面留下记号。在第一站，广美生涯区站，我留下的记号是“我是一个现代艺术家”。

在第二站宽大公寓站，我留下的记号是“我不是一个现代艺术家”。

就是这样，以这种方式，我骑着小黄车一起往前走。这有点像青春偶像剧，内里的痴情男女拿着一朵玫瑰花，自言自语地说，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

在谁人晚上，565公交车经由的每一个站牌，都成了我忖度爱慕者心思的玫瑰花瓣。但最后我获得的谜底是，“她不喜欢我”。

后面我就把这些图片整理了一下，发了一篇民众号，名字叫《我不是一个现代艺术家？》，固然这是一个疑问句。

广美最后一个结业生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到了2017年，谁人时刻是大二下学期，学校正在举行学位授予仪式。那时我就以为，学位授予仪式，似乎在这个场所内里可以做点什么，于是我提前到了会场。

我发现整个学位授予仪式实际上是有许多破绽的，好比学校没有一个确切的结业生名单，排队也稀奇地随意。这么潦草的一个流程，我是不是可以上台冒充一个结业生，去接受学位授予呢？

说干就干，我找了一个结业生，跟他交换了一下衣服，异常顺遂地排到了结业生的队伍内里。那时我所处的位置是版画系的最后一个，雕塑系的第一个，两个系都不知道我是哪个专业的。

快排到的时刻，工作人员递给我一张小纸条，让我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我那时就虚构了一个名字，叫王鼎力。我上台之前，主持人拿着话筒在整个会场念出了王鼎力的名字，我顺遂地上了台，跟院长握手，合影，完成了一系列的流程。

那时观众席上有我的一个同伙，他用手机拍下了这个视频。晚上我把这个视频编辑了一下，发到了民众号上。那时我起了一个稀奇题目党的名字，叫《广美最后一个结业生》。

当天晚上那篇文章的阅读量就到了六七千，那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喔，原来流量是这么一回事。只要你做对了事情，它就会像滚雪球一样滚起来了。

然则那件事情也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后坐力，由于我自以为似乎做了一件伶俐的事情，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里都不敢去犯傻。

负荆请罪一百天

冒充结业生的事情过了没多久，到了大二的期末，那时我身上已经背了许多债了。这些债一部分是由于我跟几个同伙组小组，做乐队，在学校内里制造噪音，抢占电梯，抢占别人的舞台。另有我小我私家的一些行为，在学校内里涂鸦、张贴海报，还把雕塑系的雕塑移来移去。

终于在2017年的5月9号，广州美术学院给了我一个严重忠告的处分。

被处分的另有我另外两个同伙，收到这个处分之后我们就以为，这件事情不能以就这么算了。我们不断地向学校申诉，每一次都要跟下层的先生聊几个小时，然则到了最后，我们也没能见到幕后大boss。

之后申诉的效果下来了，我照样维持原判，两个同伙的严重忠告降级为忠告。人人可能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竣事了，然则我以为，不行。

我去查了一下红头文件的相关资料，然后找了一家淘宝店，计划把这个处分书印到几件白色T恤的后头。在跟淘宝商家谈天的时刻我发现，后头印处分书，正面就有一点虚耗。以是我爽性把T恤的正面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广告位，向人人出租，收取广告费。

我就在网上发起了征集，最后网络到了17个广告，这些广告费就正好抵消了我在淘宝上做T恤的用度，相当于我没有花钱就做了这么一件事情。

这就是上身的效果。我那时计划穿着这件T恤，在学校内里完成100天的负荆请罪。

我天天就穿着这件T恤去上课，去食堂，去逛街，去坐地铁，去美术馆。一最先都还蛮顺遂的，直到2017年9月24号，我穿着这件T恤去了比尔·维奥拉的展览。

面壁思过

在开幕式上，我穿着这件T恤在前言所在的一个角落面壁站着。固然我的后头，我的处分书是面向观众的。

站了一会儿，美术馆的主管就过来叫住了我，他们希望我脱离这个展览现场，说我影响到其余观众看展览了，旁边的保安还说要把我拉出去。然则主管阻止了他，说不要，不要，他就是想要被拉出去。

经由谈判，主管赞成我重新站回谁人角落。然则过了一小会儿，有一个工作人员站到了我死后，他就这样跟我保持背对背站着的姿势，一直到美术馆闭馆。

我是从9月14号最先穿这件T恤的，由于学校各个部门的介入，我从9月28号住手了穿这件T恤。原设计100天的负荆请罪，最后只连续了15天而已。

一次电击治疗

2017年的时刻，杨永信的事情又被媒体提了起来，但很快又被忘记了。似乎许多事情都是这样，不断地被人人提起，又不断地被人人放下。由于我自己是山东人，我就想凭据杨永信的事情做一件作品。

众所周知杨永信是用电的，我是不是可以把杨永信代入到一个通俗人的身上？实际上每个通俗人也是用电的，只不过用的电差别，是家用电而已。

这个时刻我萌生了一个把杨永信家的电闸拉了的想法。之后我去网上查杨永信家的地址，我发现那么多人说要人肉他，然则没有一小我私家知道他家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想，既然人人都不知道，那我虚构这么一件事情，别人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反驳我。以是我就联系了一个同伙，让他配合我拍摄了一部小短片，纪录的就是我拉一个电闸的历程。

拍完之后我把它发到了网上，声称我去拉了杨永信家的电闸。很快就激起了网友的讨论，有人赞许，有人否决，有人说拉得好，有人说这样是不道德的。

在人人讨论到风口浪尖的时刻，我就站了出来，我说这件事情是虚构的，我并没有拉杨永信家的电闸。人人又转过头跑过来骂我，说你为什么不去真的拉？

后面这件事情就像所有的事情一样，一最先被人人质疑，被人人讨论、追问，逐步的，照样被人人忘记了。

从这件事情最先，我就把许多肩负都抛掉了。对我来说虚构一件可能发生的事情，给我的创作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现在原本就是一个没有什么真相的时代，在镜头下面反而更容易造假。我在做一些器械的时刻，也可以规避掉不必要的成本和风险。

为什么上海双年展是反人类的

事情到了2018年11月份，我那时还住在广州，来看上海双年展。那时整个展览给我的感受是异常不恬静，人许多，空气也不流通，我就想发同伙圈吐槽一下这个展览。

然则若是我发出来，同伙圈的人一定会说，展览、艺术作品都是异常小我私家化的器械。既然这样，我就想找一个异常确切的尺度，来权衡一下这个双年展。

后面我去淘宝上买了一个空气质量检测仪，我想测一测场馆内里的空气质量到底怎么样。然则那时我已经要脱离上海了，我就托一个同伙刘演，由他带着一个甲醛检测仪，对上海双年展30件作品所在的空间举行了空气质量检测。

最后出来的效果是异常惊人的，有3件作品甲醛超标，有27件作品的TVOC超标，只有3件作品的两项指标均显示及格。后面我就把这些图片、数据整理完，又发了一篇民众号，起了一个名字叫《为什么上海双年展是反人类的？》。

这次的质疑声就更大了，人人说一百多块钱在淘宝买的空气质量检测仪，它的数据一定是不能信的。

后面也有记者联系到我，他们希望带着一些专业的装备，重新到上海双年展的场馆内里去测一次。然则由于林林总总的缘故原由，这件事情是没办法举行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数据的真假到底另有多主要呢？

波西米亚狂想曲

大概在一两年前，我是一个稀奇喜欢看土味视频的人。我发现不管是抖音照样快手，它们都异常依赖靠山音乐。再就是这些看起来异常魔幻搞笑的视频，实际上都有一个悲剧的内核，我那时就以为这个器械是不是可以转变一下？

那时刻是2018年底，2019年头，《波西米亚狂想曲》正在热映，我看完之后异常感动，就想拿《波西米亚狂想曲》和土味视频做一个混剪。这就是做出来的效果。

▼ 我们强烈建议你，点开视频并全屏旁观

剪辑完这个视频，我把它发到了微博上，很快就万转了。然则这个视频之后，我就再没有做过同类型的作品了。

许多人说在快手和抖音上面可以看到真正的中国，但我以为更多的是幻觉和假象。人人会说我很感动，然则为什么感动，眼泪从哪里来，人人懒得追问，也不敢追问。人人很享受这种一直被感动的状态，而不愿意再往前迈进一步。土味视频也好，涂鸦也罢，似乎逐步就会沦为被人人消遣消费的玩意儿。

掌握了PS

除了刚刚讲述的那些作品，在已往的几年里，我大部分的精神是放在图像的制作上的。在生涯内里我是一个不会摄影的人，由于摄影，我时常会被网红前女友吐槽。

后面我就想到了一个方式，买了一台胶卷机，拍完之后不用马上拿给女友看，要等一段时间。以是基本上我出门的标配是，一台手机拍我真正想拍的内容，一台胶卷机用来拍女同伙。可能也是由于这个，我更喜欢去革新别人的图像，而不喜欢自己去拍摄图像。

真正最先革新别人的图像是在2016年，成系统地做大概是2017年。那时我在网上找了一系列的老照片，像现在人人看到的这张。我发现虽然所有人都在举手，但他们的手势是不一样的。我就爽性用圈圈把举拳头的和举布的区分出来，重新给它取一个名字：《铰剪石头布》。

▲《铰剪石头布》，2017

用这样的方式处置过之后，这张老照片似乎有了更多的解读空间，我就用同样的方式去向理了一系列作品。

好比说这一张，它的靠山是表彰奖励独生子女大会，我用奥运五环的颜色把他们的母亲和孩子圈了起来，配合的题目是《冠军只有一个》，这种在竞技体育内里会用到的词语。

▲ 《冠军只有一个》，2017

这一张是两个小男孩在一棵树下面和洽，叫《少生孩子多种树》。

▲ 《少生孩子多种树》，2017

▲《一个巴掌拍不响》，2017

一群老年人、中年人聚在一起，大多数都是男性，看着这个电视机，我取名叫《忧伤的嫖客》。

▲ 《忧伤的嫖客》，2017 

在这个系列内里，我异常喜欢用我喜欢的乐队和歌曲的名字。由于我以为它们在流通的历程中，自己就具有异常丰富的寄义，若是我再拿过来用的话，配合我的图片，会发生一个异常有趣的化学反应。

《我们一起脱离吧》

《同伙圈》

这是一个大系列内里的小系列，今年的高考也刚刚竣事，这一张是《权力的游戏之百家争鸣》。

《权力的游戏之垂帘听政》

《权力的游戏之君主专制》

《权力的游戏之三权分立》

这张图片原本是一个记者去采访一个女性艺术家，女性艺术家是赤身裸体的。我在网上找了一些关于女性和裸体的词语，把它们密密麻麻地填在了女性艺术家的身上，取了一个名字叫《玫瑰色的你》。

这一张《一万个名字》也是，只不过母亲身上填的红字是关于生育、关于女性的。

这是一个案发现场，地上有一个用粉笔画出来的人形。我那时在网上找了一些关于舆论、关于自杀的词句，把它们填到谁人人形内里去，远远地看上去就像血一样，这张作品的名字叫《街道杀死新鲜的动物》。

时间到了2018年，谁人时刻我也对照熟练地掌握了PS，我那时想换一种方式，把原来图片上的一小部分替换掉，酿成一张新的图片。

我最先下手的是几张Windows XP异常经典的桌面，蓝天白云，这是那时试的第一张。

▲ 《Windows 01》，2018

这张图原来是有小我私家看着下水井，我把他看的地方替换成了电脑桌面。

▲ 《Windows 03》，2018

这是一个建筑工地，外面是一片废墟，我把他们窗外的景物换成了桌面。

▲ 《Windows 02》，2018

这是在工地的废墟上面，有一个建筑工人站在顶端，也不知道是在沉思照样在干什么。我给他配了一个手持花环的雕像，看起来似乎这个天使要给他加冕一样，这个作品的名字叫《高山下的花环》。

这是一个女性在做手术，我在她的私密处放了一道彩虹出来，叫《Pink Floyd》。

这是原本有一个电工在维修线路，我想若是我加一只老虎，看起来似乎电工是被老虎赶上去的一样。配了一个名字，叫《给亲戚看到我一小我私家食吉野家》。

听过这首歌的人可能会知道，这是讲一个大龄女青年在吉野家碰到了自己的亲戚，虽然说自己跟谁人亲戚的岁数差不多，然则对方已经娶亲，并且有小孩了，她困在吉野家怎么逃都逃不掉的一个故事。

《冰与火之歌》

《晚春》

带走你的爱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对着电脑屏幕来做这些图片，直到2018年的时刻，学校组织我们去云南下乡写生。那时住在一个古镇内里，我经常跟同伙结伴，骑着摩托车去采风。

有一天途经一个弯道，我看到了一句口号叫“带走你的垃圾”，那时我以为这句话太冷漠了。在这么一个时刻，若是能看到一句浪漫的、有温度的口号，感受一定会很不一样。

此情此景，我想到了那时已经分手的网红前女友。来往的时刻，一直说要去旅行，要去骑摩托车，但直到分手也没有实现。想到这里，我就有了涂改这句口号的感动。

第二天，我带上喷漆，和同伙又到了这个弯道，把“带走你的垃圾”改成了“带走你的爱”。

改完之后我跟同伙骑着摩托车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下雨了，无奈我们就要折返。返回的时刻我们又途经了这个弯道，那时还下着小雨，我骑着摩托车往前走，在这个转弯处，我看到“带走你的爱”这五个大字在往后走。

那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原来一件作品在线下是云云有气力的。

当我跳脱出电脑屏幕，在现实生涯中做一些改动的时刻，它会带来云云巧妙的瞬间，从那之后我就把越来越多的精神放到了线下。

同样的作品另有这一件，《介乎法国与旺角的诗意》。有一天我途经一个建筑工地，看到工地上那种常见的三色布，我发现它跟法国国旗的配色是一样的，只不过顺序差别。

我把它们网络了起来，裁成一条一条的，重新拼集成了一面法国国旗。做好了之后，我就拿着这面法国国旗到天台上去摇。

然则很快，这面法国国旗就被大风给吹烂了。

这是我的另外一件涂鸦作品。那时我住的谁人南亭村，由于下水道维修，从外面运来了许多许多这样的水泥管，天天我用饭上课的时刻都要途经它们。我那时就想给它们做一些改动。

于是我带了一些三色的涂鸦板，人人都知道YouTube在海内有一个昵称叫“油管”，我就在这些水泥管上全都喷上了“YouTube”的标志。

这是那时谁人工地，全都是我涂的这些YouTube。

后面随着施工逐步地举行，这些YouTube也逐步消逝在了村里，直到最后一个都不剩了。后面有网友玩笑说，究竟是我这一个YouTube先被看到，照样另一个YouTube先被看到？谁都说不好。

这是村子里的一些墟落振兴宣传牌，他们原本就会画上一些小鸟，我就把这些小鸟给替换成了“推特”的小鸟。这个作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发现，直到后面被美院的学生发现，又给我涂掉了。

这是我在村子里的一些垃圾桶上喷的“不能接纳艺术家”。

下面是一个视频作品。在我们学校有一个广美湖，广美湖周边零零散散地摆着一些雕塑，年久失修，没有人管。我每次走过它们都以为，这些雕塑实在是太伶仃了，有的已经掉色了，有时刻下大雨还要被淹。

这些雕塑里有一个是李大钊的，李大钊是那时把《国际歌》引入到中国的一个异常主要的人物。有一天晚上，我就带了一个头戴式的耳机，来到广美湖边找到李大钊，重新给他放了一遍他那时引入中国的《国际歌》。

▲ 《重塑雕像的权力》，2018

404

随着线下的涂鸦做得越来越多，我对线上的那些作品越来越没有什么兴趣了，这个时刻我的P图也越来越偏涂鸦、偏卡通了。我革新了一张Google的页面，给它起名叫《地球最后的夜晚》。

这张图片是两个手机，其中一个手机内里有个小人拿着灭火器想救火，然则着火的地方是在另一个手机里，他是救不到这个火的。

▲ 《救火少年》，2019

疫情时代我做了许多关于404的图像，这一张是《草间弥生在中国》。

这一张是《独身的理由》。

这一张是我改编的一张《火影忍者》的截图，叫《忍者》。

这是我改编的一张厉槟源的作品，叫《2020》。

这是改的班克西的，《No Future》：

这是改编了另一个行为艺术家的，我起名叫《愚公移山》。

这是这一系列内里我最喜欢的一张，我那时选了哪咤自刎的谁人画面，起的名字叫《玫瑰色的你》。

与此同时我更多的精神照样放在线下，在江边放了一块“好望角”的路牌。

我和几个同伙跑到郑州去，涂了一句“河南人是中国的黑人”。我把这张图片发到网上之后，许多人都骂我。但实际上它是一句语言游戏，若是你以为这句话是歧视河南人的，那你自己就是一个歧视黑人的人。

这一张图片是在废墟里，拆迁拆到只剩下这一个拐角，我在拐角这个地方写了“生死攸关转折点”。

这是一个城中村，废墟的后面你就可以看到万达，我在一面废墙上写下了“他们的微笑是我们的证据”。

在沙发上写“我在这里等你”。

这是另一个废墟，“怎么都会要用农村去换不老药？”

这是我改编的罗大佑的一句歌词，《青春舞曲2000》，它内里的原句是，“怎么都会需要不老的仙药”。

我在一些残砖废瓦上面写下了“证据”，那时正好有人骑着车从村子内里出来，他在看着这些“证据”。

这是我跑到长江边上涂的。这句话自己是我写的，把它发在互联网上，以文字的形式出现，也就那么一回事。我想若是我把它放到线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我那时到了长江边，看到有条路的一半都是垮塌的。当天晚上我就回去，买了滚筒，买了油漆，又回到这里，午夜涂了这几个大字，“我爱国无罪，爱你有罪”。在涂这个“国”的时刻我还不小心涂错了，这个“国”显得稀奇粗。

这是2020年我做的第一个涂鸦，也是现在为止做的最后一个。这个涂鸦在石家庄，它上面写的是“跟石家庄比起来，北京离东京更近”。

这句话我是从梁文道那里听来的，梁文道说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在我们今天这个时代，大都会虽然相隔得很远，但生涯在其中的人们更能够相互理解，一墙之隔的石家庄反而被忽略掉了。

随着这种涂鸦越做越多，我发现涂鸦实际上也有它自己的惯性和逆境。这种写大字的涂鸦，它的内核实际上是文字，而文字是危险的。中文现在又是这个样子，若是你不能把事情说清楚，可能就会越说越模糊。

这个逆境跟土味视频加摇滚乐蛮像的，许多人都沉浸在这种外面的自我感动中，浪漫给人人提供了一个不作为的避风港。

自由猪

到了这里我要讲的故事靠近尾声了，最后我想给人人讲一只名叫阿邦的自由猪，也是这个演讲题目的由来。

阿邦早年是被一个美院学生收养的，商家骗他说这是一只永远都长不大的宠物猪。然则随着时间的推移，阿邦越长越大，越长越大，直到在阳台上都藏不住了。它的主人发现被骗了，但处置又处置不了，寄又寄不走，怎么办呢？结业的时刻，主人把它遗弃在了美院旁边的南亭村里。

▲ 阿邦在南亭村

一最先，一只猪出现在村子内里一定会稀奇新鲜，然则逐步地人人也跟它友好相处。学生给它喂吃的，村民见到它也不会赶它，若是它生病了，村里的诊所还会拉它去注射。就这样，阿邦在南亭村里生涯了好几年，逐步酿成了一只网红猪。

直到有一天，村子内里来了几个彪形大汉，把阿邦给绑走了。最后的效果人人可想而知，无非就是被杀了，被分了，被吃了。后面我凭据阿邦的故事做了一个视频，以此来纪念它。

▼ 强烈建议点开视频并全屏旁观。

在已往的几年里，我试着卸下自己身上的负担去冒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说自己想说的话，去招惹贫苦，去冒犯别人。

在这个历程当中，我有时刻会显示得很勇敢，有时刻又会显示得很懦弱，有时刻我完全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有时刻又战战兢兢地去谋划自己的人设。我招人喜欢，但似乎更招人憎恶。他们都恨我，但我以他们的愤恨为荣。

谢谢人人。

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一席（ID：yixiclub），主讲人：李翔伟（行为艺术家），题图来自李翔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