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民众号：互联网怪盗团（ID：TMTphantom），作者：裴培

这个周末，乐歌股份董事长与某基金司理的论战，不知道怎么就刷屏了，成为热门流量话题。原本我以为这个事情不会太庞大，没想到转眼之间就反转了两次，还不知道有没有第三次。从现在公然的信息看，我基本支持乐歌股份董事长项乐宏的言论，只管也有两处差别意见：

第一，我不太赞成项乐宏在同伙圈中使用的“不知感恩”的说法。“感恩”这个词一样平常用于子女对尊长，或者下级对上级，容易让人不舒服；若是换成“谢谢”“感谢”，就好许多。固然，这只是一个说话问题。

第二，我以为项乐宏应该一次把话说明晰，在第一条同伙圈内里就写出对方的姓名、提的问题、事情的经由，让真理越辩越明；而不应该笼统地写对方“不尊重自己”“不领会公司”。一开始，我的许多投资界的同伙还站在项董的对立面，直到看到公司厥后宣布的详细说明才纷纷反水。

对了，差点遗忘说明晰：我与乐歌股份及项乐宏董事长本人，既没有任何私人关系，也没有任何事情或利益关系。乐歌股份好像被划为轻工行业，有些券商也分配到电子或电器行业——我没有研究过上述任何一个行业。直到今天，我都没有造访过宁波这座都会。以是，我可以说是完全“利益无关”。

若是乐歌股份厥后宣布的“线上调研详情说明”是真实的，不再有第三次反转，那么我可以毫无疑问地说：项乐宏做的是对的，只管他表达的可能有点太激动。

在一次事先约好的线上视频调研里，被调研的上市公司开了摄像头，调研的基金司理却不开摄像头，这是异常失礼的。这说明，基金司理基本没把对方放在与自己同等的位置。进一步说，上市公司甚至可以嫌疑对方身份的真实性——劈面到底是谁在听啊？接待调研是要发通告的，届时通告内容与现实出席职员不符，潜在的羁系风险谁买单呢？

记得十几年前，我刚开始做卖方分析师时，那时的首席就频频教育我：用座机打对方的座机，用手机打对方的手机，而且打电话之前最好先发短信或写邮件提醒；在远程集会上，若是对方开了视频，自己这边只管也要开视频。这种事情，那时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都懂，我不相信现在的小年轻就不懂。

至于基金司理问乐歌股份的那几个问题，确实太粗浅，说明他们事先没有对这家公司形成坚实的熟悉。若是提问者态度对照好，上市公司这边大略回覆一下，这也不算大事；我嫌疑，主要问题可能是提问者态度不够好。凭据项乐宏的说法，线上集会开到最后，“对方立刻予以斥责，称不认可我方讲话，现场气氛尴尬”。这显然是谈崩了，火药味不是一样平常的重。不外，除非宣布线上集会的全程视频，否则我们很难知道那时的确切空气。

坦白说，若是项乐宏董事长及董秘稀奇有雅量、脾性稀奇好，也是可以接住的。然则，我们不能片面要求一小我私家“脾性稀奇好”——尊重是相互的，你不尊重我，我不可能无条件地尊重你。而且，凭据公司的说法，对方是“80末90后基金司理”，而项乐宏是1971年生的，比对方年长一辈。凭据一样平常的待人接物的原理，“80末90后基金司理”温顺一点、态度放尊重一点，也是应该做到的。

综上所述，我基本赞成项乐宏关于那次调研的言论，只管我以为在处置方式上还可以改善。至于乐歌股份是不是个好公司、项乐宏谋划公司的水平高不高，那就不是我能评判的了。而且，我没有任何站队的计划——这件事情自己不值一提，最多再闹一两天就过去了。主要的是，这件事情折射出了什么？

我以为，它折射了A股资本市场部门机构、部门投研职员的专业水平和心态问题。注重，是部门机构、部门投研职员——市场上存在着大批很伶俐、很勤勉、情商很高的基金司理和研究员；然则，那些水平有待提高（甚至在倒推）的人也不在少数。做了这么多年的分析师、首席分析师，我太能明白了。

你以为A股券商的行业首席是个高峻上、受人尊重的职位？恰恰相反。券商首席的主要职能是一天到晚被羞辱，大部门时刻被买方（机构投资者）羞辱，小部门时刻被自家销售羞辱，偶然也被上市公司羞辱。那些羞辱你的人，不乏项乐宏口中的“80末90后基金司理”。若是你在A股券商做过几年分析师，还没有被哪个90后小同伙扬声恶骂过，那你一定没怎么服务过客户……

上次我曾经说过自己为了云盘算的一个问题，被某公募基金的小同伙（比我至少小5岁）骂得狗血淋头，而且差点着手打我的事情。实在，在此之前，我还被另一家公募基金的一个小姑娘（比我应该小七八岁）在集会室里当着两位同事的面按着头骂了一顿，语气就跟训斥小区门口的托钵人一样——缘故原由是我展望2017年下半年影戏行业会反转，而她以为不会；附带说一句，事实相符我的展望……

稀奇说明一下：我以为大部门的买方投研职员照样好的，大部门“80末90后基金司理”也是好的。然则，这种害群之马、纯粹没家教的行为，就算你一年只遇到两三次，生怕也受不了吧？若是换个脾性火爆的70后大叔到我的位置，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直接抡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殴打对方的头？

以是，昨晚看到项乐宏的那条同伙圈，我照样对照能明白的。那么问题又来了：造成上述一系列情形的基本缘故原由，事实是什么呢？

我以为主要有三个缘故原由，排名不分先后：

第一，A股资本市场生长太快、洗牌太频仍，从业职员普遍对照年轻，未经世事历练。虽然稀奇不懂事的小同伙的比例很小，然则绝对数目也不太少。

第二，A股的买方（机构投资者）和卖方（券商）之间的关系过于不平衡，卖方在市场压力之下不得不跪舔买方，导致极少数买方小同伙容易对自己的职位发生不切现实的幻觉。

第三，A股市场对买方业绩的审核周期太短，季度甚至月度排名压力过大，把机构逼成了大散户，确实也很难去修炼内功、研究深层次的器械。

先说第一条。A股市场差不多到2006~2007年的牛市周期，机构投资者才开端成型；到了2014~2015年的牛市周期，才进入对照完善的状态。就算到了今天，在资产治理行业事情满五年的就算老兵了，满十年的已经稀奇资深了。到主流公募基金去看看，研究员往往全是“80末90后”，基金司理里的“80末90后”也不罕有；这与外洋成熟资本市场动辄有从业三四十年的基金司理、研究员，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们都知道，年轻人，初出茅庐，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往往容易自鸣得意、不知轻重。固然，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云云，然则年轻人盛气凌人的可能性确实稍大一点，要不然怎么叫“年轻气盛”呢。等到年长了，就算心里仍然狂放不羁爱自由，至少也学会了“外面客客气气”，“做人留一线，来日好碰头”，开会的时刻直接撕破脸的概率大幅降低。

再说第二条。在成熟的资本市场，卖方（券商/投行）是给买方（机构投资者，包罗公募基金、保险资管、券商资管、银行资管等）服务的，两者之间会形成一个玄妙的平衡。可是在中国，平衡严重地偏向于买方一边。具体地说：买方，尤其是资产规模很大的公募基金或保险资管公司，面临着过剩的卖方服务，拥有险些无限的自动权；卖方除了任劳任怨、委曲跪舔，确实也没有太好的设施。

海内提供机构研究及销售服务的券商，至少有二三十家；市场容量实在只容得下十家左右，从第10名以后的佣金收入就低得很难看了。过分竞争使得买方（特指大型买方）的议价能力异常强，而卖方又都不愿意自动放弃营业，导致市场迟迟无法出清。结业之后就进大型公募基金做分析师，确实有一种“做甲方爸爸”的爽感，远远不像券商分析师从小就要经受社会毒打。

问题在于：大型买方对券商而言是甲方爸爸，对上市公司而言可不是啊！除非你买的稀奇多，买成大股东，那确实可以跟董事长把酒言欢；若是就买个几万股或者还没有买，上市公司愿意接待你已经很给体面了，没必要一味迎合你。上市公司对投资者的义务，仅限于公正公正实时地举行信息披露，并不负有把投资者当爹的义务。越热门、发展越快的公司，越是不缺投资者，越是不需要刻意做股价。个体买方小同伙若是把上市公司董事长当成券商首席去颐指气使……嗯，你猜效果会是若何？

最后说第三条。项乐宏埋怨机构投资者对公司不领会、等到股价飞天了才快快当当研究，实在也不完全是机构的责任。众所周知，我国小我私家投资者，无论是散户照样基金持有人，一律是以季度、月度甚至天天为单元权衡收益的。延续几个月排名倒数，基金面临大额赎回的可能性就很大；延续两年排名欠好，基金司理就进入了下岗倒计时。谁不需要用饭，谁不需要顾及自己的治理规模呢？

在这个世界上，大牛股实在并不罕有，罕有的是每年、每季度都能涨的大牛股。就算腾讯，也有两三年股价原地踏步的时刻；就算茅台，也有股价蓦地暴跌、市场一致唱衰的时刻。绝不夸张地说，在海内现有的评价系统下，就算你一直重仓腾讯或茅台，也可能由于某一年业绩稀奇差而被换掉。你想做时间的同伙，成为时间的玫瑰？你首先得确定自己另有时间……

以是，项乐宏埋怨机构投资者不做作业、股价低的时刻不研究、涨飞天了才来问一些很低级的问题，实在我是能明白的。A股被称为“哀股”是有深层缘故原由的，不能片面归结为从业职员的态度问题。不外，作为一个上市仅仅两三年的公司的董事长，无暇明白那么多，只能留待以后逐步明白了。

资本市场是卖方的，也是买方的，然则归根结底是上市公司的。上市公司及其背后的产业资本，才是最终的大老板——至少在A股市场是云云。无论是卖方照样买方从业职员，刻意去怼甚至去激怒上市公司（尤其是最近热门的上市公司），都是不太明智的行为。况且，凭据我的考察，上市公司在这件事情当中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错误，基本处置是对的（也不清扫三次反转）。

让我最后再强调一下：海内市场的机构投资者、买方投研职员，无论是60后/70后照样80后/90后，作为一个整体是对照称职、勤勉、伶俐的。我上面说的情形、举的例子，都是少数害群之马。中国有这么多人、这么多机构，哪怕有1%的害群之马，绝对数字也不少了。随着市场的不断生长、成熟，我希望这种不专业、不理智的害群之马的比例尽可能降低，无限趋近于0。希望我的美好愿望成为现实！

然则，就算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也一定不会回去再当券商首席分析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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